Sweety我是你的星盾啊

【盾冬】十年 04（同事AU/长篇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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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

门“吱—呀—”一声打开了，一名西装笔挺的律师走了进来，见到桌子前端坐着的两人不禁一愣。毕竟现在是早上8:30，离他的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，说实话这年头很少见到有人会特地起这么早来办离婚手续的。

没错，离婚。

想到这儿，律师又看了那两人一眼，叹着气摇了摇头。

“两人的婚姻于加拿大登记注册，持续九个月，现决定协议离婚。”他看着表格面无表情地念了一遍，抬起头，发现两个人分明都红着眼眶。

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民事律师，这种情况并不少见，于是他装作没看见，规规矩矩地按照流程办了手续。

但作为Steve和Bucky曾经的授课老师，他有话要说，“在我眼里你们一直是最优秀也最理性的学生，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们走到了这一步，但你们都步入社会了，也该学会如何做出更成熟的抉择。”他没有犹豫地把协议递给他们，“这里是离婚协议，一式两份。里面有休息室，你们可以去那里签。”

“谢谢老师。”Steve双手接过。

Bucky则是抿着嘴不说话，撇过了头。

他们都深知，这个时候挽留没有意思，他们现在的处境不是几句好话能够拯救得了的，除了把当下的剧情继续下去，他们别无选择。

“Buck……”Steve想说些什么。

“签字吧。”他吸了吸鼻子，没有给对方开口的机会。他是怕自己崩溃。

再忍几分钟，很快的。他对自己说，等签完字，走出这扇门，就都结束了，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心软。

然后，他做到了。

 

那是Steve最后一次看见Bucky。自此，两人天各一方，再不相见。

掐断正在生长的嫩芽、打翻刚刚泡好的咖啡、关掉还未保存的文档、分开热恋中的人。世上最残忍却又最无可奈何。

把从前看作是青春时的疯狂也好，是无法抹去的伤疤也罢，再放不下，也终究是过去了。纵然难熬，纵然撕心裂肺，时间也还是要往前走的。

一开始的时候，Steve常常在半夜醒来，然后硬生生地捱过那段美梦破灭后的失重感，仿佛有人拽着他的心脏往外扯，他能切切实实感受到那般苦楚。像不小心划开了手，像要命的偏头痛，躲不了，骗不过，唯一能做的，就是在原地挣扎，绷紧了身体等待痛苦过去。

他甚至还自欺欺人地学了法语，这样，等到复婚的时候，他们就可以用法语交流，住一间好一点的屋子。可是，他一直等到美国通过同性婚姻法案，也没等来那一天。

Steve不知道Bucky去了哪儿，总之，他彻底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。少了一份寄托，却多了两个跌跌撞撞的旅人。曾经他觉得自己多幸运，能够遇到那个世界上最适合自己的人，没有将就，没有强求，两人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能拨动他的心弦，这让他花光了所有运气。而现在，那个人带走了他生活中所有的美好，就像狂欢派对散场后一个人沿黑暗的小路走回家，强烈的落差让人更孤独，更落寞。一个人的生活总是简单些，两点一线的规律毫无波澜，没有人拌嘴，没有人照顾，没有人亲吻。日子说清苦倒也未必，只是Steve觉得麻木，就像是刻意地逃避些什么，他没法让自己停下来，没法让大脑里那些呼之欲出的涌动占据整个身体。他们只有过去，没有未来。过去的已经封条，未来的前路茫茫。也许两个人再也没有交集的可能了，这是Steve最坏的打算。

也许他早已忘了自己，有了新的生活呢？

就这么煎熬着，十年也过去了。

 

但比这更坏的，是你用了十年，都忘不掉一个人。

 

Bucky对新工作环境适应得很快，没多久，他就顺利打赢了自己进公司以来的第一桩案子。虽然涉及到的利润不多，却是个好彩头。

当Bucky宣布这个消息时，Steve抬起头淡淡地笑了一下。

今天的Steve穿了牛仔色衬衣，颜色很衬他的眼睛。简单的款式，却被他穿得格外好看，卷起的袖子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臂，Bucky不想承认他多看了几眼。空气中像是弥漫了花粉般，他觉得有些心痒痒。天啊，他竟然在期待些什么，他竟然像学生时代一样，收到喜欢的人的告白后，一整天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，这种想法让他想打醒自己。

“哥们儿，这必须得庆祝一下！”Clint拍着他的肩提议，“今晚酒吧聚？”

不远处的Sam举手欢呼，对于任何酒精类的聚会，他永远是最积极的那个。

于是Steve又成了那个未知数。

Clint叹了口气，一脸了然地开口，“Steve不去就算了，他前段时间才生病，身体好不容易恢复，我们就别把他拖进酒坛子里了。”

当大家都默认他又会缺席，甚至都替他想好了理由时，他却一反常态地决定前往，“我会去的。”

这下反倒是对面的三个人有些意外了。Steve看着他们不可置信的表情，笑着说，“怎么，不欢迎我？”

“当然欢迎，稀事啊。”Clint感叹着。

“这是Bucky加入我们以来打响的第一战，我当然不能错过。”他毫无保留地笑着，眼底是藏不住的骄傲，透过他金色的睫毛折射出来。

“看来你上个礼拜的探望之行起作用了啊。”Sam不知情地推搡着Bucky，“他快被你融化了。”

Bucky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变得不知所措，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脸红，但他感受得到他的内心开始明显慌张起来。他还不确定Steve说那句话的时候是不是清醒着的，或者说他知不知道自己听到了那句话，还有，Natasha有没有跟他说些什么……这一切让他开始犹豫起当下的两人的关系。

“不过，”Steve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，“我等会儿要去见一个客户，可能会晚点到。你们把地址发给我，我会尽快赶过去的。”

Bucky在心里小小地舒了一口气，至少他不用整个晚上都处于躲着对方的僵硬状态了。

 

这间办公室里除了Steve外，都是疯狂热爱派对的人，他们敢于在晚高峰的时间段冲向市中心最热闹的酒吧。

“我说……你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吗？”Sam用明显不赞成的眼神看着Bucky刚坐下就猛灌酒的行为。

Bucky含着一口酒，摇了摇手指。他才不会说他其实是想借着酒劲好让自己在Steve面前不那么放不开。至于醉酒状态下的自己会做出什么，那就是明天的事了。Bucky第一次为自己这种“活在当下”的念头感到庆幸。

“是啊。”他干脆顺着对方的话，“第一个案子压力太大了，今天好好放松下。”

“可是Steve还没来呢……”

等他来了还了得，Bucky想着，“我们就先喝一轮，他不会介意的。”

“空腹喝酒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啊。”Clint试图劝阻。

“哦，那你们叫点什么吃的啊。不用管我。”Bucky像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灌醉。

 

于是，等一个小时后，Steve匆匆赶到时，只看见两位清醒的同事中间，夹着一个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聚会主人公。

“这不是我们的错。”Steve直勾勾的目光下，Clint首先举起双手投降，“是他自己要喝的。”

“那你们就这么看着，放任他喝？”

“看他一开始的架势，我还以为多能喝呢。没想到一轮不到就倒了。”Sam连忙解释道。

现在说什么都晚了，Steve连气都懒得叹，他一边拉起Bucky的胳膊，一边对两位无辜的同事说，“我送他回去吧。你们好好玩，今天记我账上。”

“醒醒，哥们儿。”Sam坏笑着推了推身边的人，“有人来接你咯。”

Bucky已经醉得软绵绵，腿都站不直。要是在以前，Steve准会一把打横抱起他，但是现在在同事们面前，他还是放不开。于是他把Bucky的手架到自己脖子上，然后托住他的腰，勉强稳了稳身形。

“你确定你可以吗？”Clint帮忙把外套挂在了他肩头，“这小子看起来可不轻。”

“放心，我比他更结实。”他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？Steve这么想着。

他一路扶着Bucky到了停车场，艰难地从口袋掏出钥匙——这个姿势实在是使不上力。

走到车门前时，Steve犹豫了一下，转而拉开了后座的门把挂在身上的人塞了进去，嘟囔着，“这样你躺得舒服点。”

Steve从车后绕到驾驶座上，顺便在后备箱里拿了一瓶水给他醒醒酒。但当他拉开前门时，发现后座上的人正趴在垫子上，肩膀一耸一耸，像是在抽泣。

突兀的关门声似乎让Bucky惊了一下，他抬起头，眼睛带着水雾，还是朦朦胧胧的。

“……Clint？”他模糊地开口，“没事儿，Steve没来，我们继续喝。”

Steve确定他是醉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，于是有些好笑地发动车子，一边顺着他的话安抚着他，“为什么Steve来了你就不喝了？”

“因为我没脸见他。”Bucky扁扁嘴，委屈的表情一览无遗。

Steve的眼神不停往后视镜瞟，他简直要笑出声来，“为什么没脸见他？”

“我对不起他。”他的声音越说越轻，“我以为我离开这么多年能让他忘了我，可是他说……他之前说，他还爱我呢……”

Steve这下笑不出来了。原本那时他迷迷糊糊地以为是在梦中，才脱口而出了这句话，没想到让他听见了，他像是心虚般地把目光移开。

Bucky还在自顾自说着，“我以为……我走后，他能安定下来，找个好姑娘，结婚生子，过得好好的。”他叹了口气，“可是他怎么还是忘不了我呢。”

这些话大概真的只有在喝醉后才能说出口了。Steve把车子往路边一靠，整个人转过身去，“你希望他结婚生子？”

高大的影子笼罩着后座上的人。Bucky眯了眯眼，逆光的身影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人，但这种不知道对面是谁的倾诉更让他安心。他就像把所有心事说给树洞般开了口，“其实不是……一开始，我就知道他的做法是对的，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，是我太看不开……但是这真的是太巧合了啊，上帝啊，你能相信吗？我身上居然真的会发生这么巧合的事。”

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，但偏偏Steve听懂了，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。那个案子，原告律师随便是谁都好，为什么偏偏是自己，为什么偏偏是他将Bucky的父母送进了监狱。他对此唯一的解释就是输给了命运。

“可是……”Bucky满肚子的话还没说完，“就算是这样，我还是希望他可以永远都不要忘记我……我希望他就算结婚生子，心里装的也全都是我……”

Bucky终于承受不住这么多的哽咽，他像是放开了嗓子般陡然提高了音量，“我真是个大坏蛋……”

大哭的余音是他的回声。

Steve慌忙解开安全带，向后奋力探身想去安抚他，“对不起，Bucky。”他不明所以地道歉。

又或许，他知道为什么。他没有必要为了爱谁而道歉，他需要感到愧疚的，是轻而易举地用一句话击垮了对方十年的漂泊。而原因，是他也还爱着他。

当然了，他们从不是羞于向对方表达爱意的人。爱有千千万万种表达方法，可以是一句直白的“我爱你”，可以是一个关于伊甸园的神话，可以是每天的一个晚安吻，也可以是胡言乱语下别扭的一番话。

所以，Steve可以断定，Bucky刚才那段话的本意，就是“我也还爱你呢”。

 

初秋的夜晚微凉，不至于寒冷彻骨，却还是让人忍不住哆嗦。不再有夏夜的蝉鸣，不再有车辆驶过的喧哗，周围安静得像是沉入了湖水中。Steve一个人坐在路边，盯着一个虚无的点发呆，车里是断断续续又渐渐平静下来的哭声。终于，他叹了一口气，拿出手机，翻到一个很久都没有联系的号码。

“Rebecca，我是Steve。”他说，“抱歉这么晚打扰你。Bucky现在喝醉了，你方便来照顾他吗？”

 

—tbc—

 

两个人都稀里糊涂迈出了一步。最初是打算五章完的，现在，我想不好是让他们再别扭会儿还是直接复合算了。